无字纸>仙侠修真>后三国传记 > 《》北魏裂变 35
    【含英殿论“郁州”】

    北魏宣武帝妃子胡充华诞下皇子元诩,元诩三岁时被正式册立为皇太子,搬到东宫鞠养。养他的人,既不是生母胡充华,也不是高皇后,而是乳母、宫女、太监、侍卫、一应俱全,个个是宣武帝精挑细选过的;太子右卫率、太子洗马、太子少师郭祚,太子詹士王显等人,无不是自己信重依赖之人。

    在此前,宣武帝元恪怠政厉害,他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太子,自己百年之后,哪个弟弟上位,或者哪个侄儿上位,自己也算对得住父皇和拓跋家列祖列宗,可对于他个人的情感而言,是有缺憾的。佛法无边,他躲进去,对于前朝后宫,很多事情他装在心里,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
    元诩的诞生,重启他身为帝王、父亲和血性男儿的野心。

    为了儿子得上天庇佑,为着手调整朝廷内部的人事布局,对于仇敌南梁,宣武帝不再穷兵黩武,而是以和平的原则与萧衍共处。南梁、北魏之间,难得一见和谐局面。

    除非、除非送上门的好事儿。

    公元513年,北魏延昌二年,二月,南梁郁州(今江苏连云港云台山一带),因为挨近北魏边境,又是河海交汇处、水陆之要塞,该地的民众一向有经商的头脑,居民利用复杂的地形同北魏人做买卖。“朐山之乱”时,郁洲本地商人推波助澜,暗地与北魏勾结,“朐山之乱”被南梁名将马仙琕平定后,这些人惶惶不安,伺机作乱。与此同时,南梁担任青、冀二州刺史的张稷,因为是得罪梁武帝才被贬外放到这东海之滨,心里苦闷,无心治理政务,导致政令松弛,僚属们趁机中饱私囊、侵夺百姓。二十五日,郁州一个叫徐道角的本地土豪发动乡人夜袭州城,杀死刺史张稷,把他的首级装进盒子送到交壤之地的北魏官员手上。

    北魏派遣前南兖州刺史樊鲁该人连夜写奏表给宣武帝元恪,汇报有关郁州的情况。

    这就是送上门的好事。

    宣武帝元恪念及儿子元诩,不想主动发起战争,可是“朐山之乱”北魏白白丧生几万军士,他们来自几万个家庭,一样为人子女,人死不能复生,可是他们的魂魄,朐山一带游荡,如今,南梁百姓有心归化,杀死刺史投奔大魏,若不派兵增援,天理难容。

    经过以上思虑,宣武帝元恪诏令之前在此地担任过刺史的樊鲁率兵救援郁州。

    有一个人极力反对,就是清河王元怿,此时,北魏中原一带严重饥荒,百姓饿死的有几万人,元怿进谏皇兄元恪,他说:“朐山靠海,地势低下潮湿,难以居住。之前侍中游肇大人已经强烈建议不宜为该地和南梁交兵。只因为司徒高肇和卢昶贪功冒进,导致五万健儿命丧他乡。如今朐山不得,郁州更在海中,我国用处无几,距离遥远,又非军事要冲。我之鸡肋,敌人之海道要冲,又靠近江、淮,他们必然拼死相保。我国为这闲远之地,再派大军前去攻打,打下来后派兵据守,防守志在必得南梁军,且南军擅习水战。如此下去,得之失之,无休无止。且方今我国饥荒流行,百姓困苦一旦南北有战,又要烦劳军旅,耗费粮食。综合以上因素,对于出兵之事,臣弟愚钝,只见其损、不见其益。”

    宣武帝元恪原本再派平西将军奚康生率禁卫兵2000、京城附近州县8000兵,共合一万兵马前去东部增援,可弟弟元怿的话,令他陷入左右两难之地。无奈,他诏令奚康生按兵不动,再听指令。当天晚上,犹豫不决的宣武帝元恪去到后宫含英殿,内监刘腾陪他一同过去。

    含英殿是北魏后宫妃嫔居住的最大殿之一,“含英殿”是新换上去的名字,这里原本是于皇后的寝宫,自大于皇后薨逝,那里一直空着。高皇后说自己既然已经立后,本该搬去正殿居住,想搬过去住,被宣武帝一口回绝。太子元昌的死,严重打击宣武帝元恪,睹物思情,再没过去那里。元恪有一段时间心如死灰,幸亏有佛法,给他救赎,可生下前太子旧殿,再没有踏足过半步。

    元恪爱子如命,为了纪念前太子元昌,皇子元诩立为太子的当天,元恪把年号改成“延昌”,用以纪念元昌,他还一并改掉北魏后宫“子生母死”的规矩,目的在于保全元诩的生母胡充华。

    有人建议给地位低下的胡充华晋级,给她贵嫔或贵妃的封号,元恪心里也打算这么做,可是高皇后以死相逼,极力反对,舅舅高肇主理军国大政将近十年,底下势力盘根错节,无孔不入,况且又是自己的亲舅舅,对自己并无危害之心,无缘无故连根拔起,势必天下大乱。考虑到舅舅和皇后的,宣武帝元恪收回敕封胡充华为贵嫔的决定。

    所谓天子,何尝不是带着枷锁行走,“随顺法相,无所入,无所归。”这是元恪和妃子胡充华常说的话。他说:“我身为国君,你的丈夫,却不能给你名分,我心中的自有愧恨。皇后是我种下的因,现在连累你一起跟着承受结果。”

    胡充华淡眉如画,眸子明亮,二十岁的芳龄,她回答元恪说:“这不是我在乎的,姑姑说,得偿所愿,心诚则灵,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,连这命,都是借来的,诩儿生产,我命归西!我原本这么打算,现在,活着的每一天,都是感恩。”

    元恪心里感动,抚摸她的脸道:“要不是你和太子入到我的命来,我已了却这人间尘念,只是脱不掉这帝王的枷锁,但等着一朝身死,轮回成普通人家。可你们来了,我就要安住当下,用力把你和太子安顿好,就算我往生了,你和太子仍有着落。”

    胡充华似懂非懂,两汪清泪一般情。

    坐在外面此后的太监刘腾哭得稀里哗啦,强忍着,还是哭出声来。元恪责骂道:“你个四根清净的,何必假惺惺哭鼻子。”

    “我虽是个假人,可心是真的,是热的。”